杰尼斯エロ协会理事长秘书

“我没有原则,有的只是神经。”

都是废料。

等渋谷昴。

(背景是1981年9月22日的月亮)

【気まずい】一场日落

一整个日落的时间,他们什么也没说。

他和涩谷各俯在天台上一小段护栏的两端节点,中间隔着不近不远三两米的距离。
他感觉到左脸晒得有些发烫,却不敢扭头看一眼橘红的一轮。夕阳在涩谷那边。

他其实容易害羞。
年纪小的时候,幼犬似的眼睛暴露一切,心思止不住地水一样漫出来,无论如何都不会惹人误会,都想亲近他。
待年长些,轮廓深了,路子往表演上走,多少能把控住不让情绪轻易流露。自小从长辈、前辈那儿听来有关男子汉的要求,逼着自己硬气过一般人。性子里本就看重原则、底线之类的问题,经打压后重新爬起,越发重视,近乎执拗地坚持。如此,私下沉默时大概总一副冰冷的模样,遇到事情则过于认真,让人心生畏惧,以为他阴晴不定,阴郁而且暴烈,难以接近。
屡次三番被误解,不知所措,偶尔试着辩解,不但没能消除反倒更增强偏见。于是更加害羞,也就更沉默更冰冷。
眼下这种和涩谷两人独处的场合,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。

他分明当他作偶像,分明想要接近,却正因为这种情绪来得强烈,而且不合时宜,他拿不准如何处理才恰到好处,不自觉地拉开距离或是冻结话头。
他在失眠的夜晚独自看原先47con的录像。到涩谷的《琉我》,记下开始的时刻,听完倒回去重放,反复数次。
碟片因为历时和潮湿添了划痕或菌尘,画面模糊晃动,颗粒闪烁。背景里蒙灰的红绿两色光交替,镜头远近来回,倾斜又摆正,梦境似的不真实。黑色的斑点与短线像火烧后四散的屑末,涩谷满身尘埃地站在黯淡里,像灰烬里一颗珍珠。
涩谷唱到动情时常略微猫着背,看似不经意,但每一处肌肉都恰到好处地张驰,肩膀、手指、眉头、嘴角一放一敛都牵动人最内里那根神经,触及很深那层情绪。唱夕阳西下,睁眼的瞬间就有夕阳倒映在他起雾的眸子里;唱爱,阵痛就潮水似的侵袭,淹没整个会场。
他没有立刻回后台换下一套服装,而是躲在侧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,从第一句就热了眼眶,跟着涩谷的颤抖而战栗。
但他只能通过番组,或是通过其他人,告诉涩谷自己崇拜他。
没有办法亲自开口,没有办法聊天,连电话也不行。曾经的电台节目里,年上组其他两人故意挑起话题,想缓和他和涩谷之间莫名其妙的尴尬气氛,但最终变成接线的他与横山、村上,以及在场的涩谷与村上、横山的分别聊天,全无收效。

脸上凉了些,他猜夕阳掉下去了些。
对面矮些的楼房色彩浓了几分,一只黑色的鸟在房顶上跳来跳去。
远处桥上车辆渐多,眯着眼看,车尾的灯融城几条并行的细细的河。

但很早些的日子,他大概是很黏涩谷的。
晚出生三岁,青春期拔节抽枝前他个子极小,又瘦,每一件演出服对他都像是偷穿了爸爸的衣服,空荡荡的,每一双鞋子里脚都像是划船。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。
涩谷那时已经和周围人不一样了。女孩子似的精致的五官,纤细的骨架子上附着着猎食的猫科动物才有的漂亮形状的肌肉,着装、发型与耳环脐环的配饰,都是超于时下流行的。涂黑色的甲油。看起来既美丽又危险。
他经常给涩谷伴舞,但最初也只敢偷偷看着,默默私下加练保证自己的动作不出差错,免得拖长一起彩排的时间耽误涩谷。他对横山和村上是敬,对涩谷却是称得上敬畏的。
直到某天他练得迟了,准备离开时遇见正往外走的涩谷。天黑透了,涩谷脚没踏出去几步,就折回来。
“你一个人回家吗?”涩谷问。
他没有吭声,只看着面前的眼睛点点头。
“那,一起吃晚饭吧,我请客。吃完送你回去。”
惊喜。但惊喜转瞬即逝,他犹豫着要不要找个借口推辞,因为挑食。
“不过月底了没什么钱,吃不起什么好东西,“涩谷苦恼地皱起眉头,耸了耸鼻子,”炒面可以吗?”
一颗石头落了地,他忙不迭地点头说好,跟着涩谷往事务所旁边的便利店走,一路抿着嘴,却仍然控制不住地傻笑。
炒面、炒饭、面包和炸鸡,锦户亮的生命之光,他的欲念之火。他的罪恶,他的灵魂。
他捧着炒面盒子,涩谷拿着热狗面包,挨着坐在便利店门外的台阶上。
“Yoko说你只吃炒面呐。”
他心下一凉,怯怯地应了句“嗯”。
“有什么关系,我就是光吃面包长大的,也没见得不好嘛!”涩谷把面包伸到他的盒子上头,两只拇指抵着面包身,把热狗肠挤到他的面里,“这个你拿去。”
他呆呆地没有动,也没有道谢,毕竟对其他孩子来说热狗面包的精华就是热狗肠了。
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无措,涩谷从他手里抢过筷子,夹了两筷子炒面,合进面包里。
“我比较喜欢这样吃。”
见他不解,便掰了一小截递过去,示意他试试看。
居然意外地还不错。
后来市面上流行起“炒面面包”,他第一次从电视上看见这种品类的时候,忍不住咧嘴笑了。
吃完两人慢悠悠回去,他听涩谷聊了一路喜欢的乐队。他的住处远些,涩谷却执意要送到门口再打道回去。待他上了楼,偷偷转身往下看,涩谷薄薄的身影刚走过一盏路灯,四周一片漆黑,只有他亮着,像是执意扑火的蝶。
而后有事情他都会找涩谷商量,涩谷也经常带着他弹吉他写歌。他们经常一块儿荡着哪个公园的秋千,分一袋餐包。

又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疏离了呢。
大概是涩谷在手上刺青时,他显现出了错愕和惊慌。
大概是事务所责斥涩谷时,他站在门外偷听,却一言未发。
大概是回到关西后,他几乎没有联系过涩谷,更不提像横山和村上那样时常见面。
大概是得知自己先于一同回来的其他人出道,而后又随大家再次出道,横跨两团。
他见过那边的铺张,自然知道这边的困窘。他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发布会像是秋天半梦半醒的冰冷早晨。站在楼顶上挥旗时,也没有办法像其他人一样用力,他们说觉得开心,可他只觉得悲伤。
他很愧疚,虽然明白根本不是自己的过错,却无端生出强烈的负罪感。
兼顾两个团的工作,压力和疲惫大到要将他吞噬。可当他再看见涩谷站上台歌唱,看着他被手套束缚的右手,看着他飞扬的神采蒙上一层过早的沧桑,才知道真正吞噬自己的是什么。
可那双眼睛里分明还有火,像是在等一阵风,然后复活。
他读不懂,于是远远地站开。

终于是复活了,无论是涩谷,还是居然演歌出道,整个由关西人组成的,不怎么走正统路线的团。
他自己的人气也越来越高,不再是很久前那个“偷穿大人衣服”的小豆丁,不再是伴舞的那一群。和涩谷一般了。
现在的他们像两只太势均力敌的兽,周旋在圆里。

他觉得自己和涩谷其实有些很相似的地方。
在那个所谓东某西某的鼎盛时期,涩谷在舞台正中大放异彩,面对镜头古灵精怪,活跃得像是一直充满电。然而台下,以及摄像机关闭的时间里,却多是安安静静坐在远离中心的地方,或是默默听人说话,或是窝起身子来打游戏。之后为了个人电影独自上节目宣传时的沉默寡言,有人斥责耍大牌、不敬业,但他明白,就像是收录开始前的自己,宁可和经济人一块儿站在走廊上等待,也不愿意留在和其他艺人共享的休息室内。
而后涩谷很是沉默了一段时间,不愿面对镜头,垂着脸一个劲地往横山或者村上身后躲。也像是现在面对突发状况或是微妙的话题不知所措时,得依赖横山或者村上解围的自己。

只是相似并不意味着毫无分别。
他觉得涩谷和自己的应援色其实很有道理,即使都是暖色系,红也是比黄来得浓烈得多的。
涩谷像是极致化的自己,是更加锐利,燃烧得更加旺盛的自己。自己则是相对温和版的涩谷,有所顾忌,有所保留。
涩谷做了他想做,却不敢,或是没有机会做的事情。他向涩谷展现了另一种看似更“识时务”的可能性,即使他明白这种可能性在涩谷那儿只会像往夜空中抛一粒沙那样,换来沉默作应对。

或许现在这样是最合适的,对两块同极的磁铁而言,彼此注视着,周旋着。不靠近,也就没有相斥和逃离。

旁边传来一声喷嚏,他回过神来,发觉对面楼顶那只鸟早不知去向,桥上并行的细细的河也已经汇成了一条。
左脸给风吹得冰凉。还亮着,离天黑还得一阵,但夕阳是完全掉下去了吧。

从天台下来时,涩谷在前,他跟在后面,不敢看涩谷的背,低着头盯着数着台阶。
一段台阶十二级,一层里有两段,楼有五层。
他数着,心中从空白变得乱如麻,又逐渐冷下去。像是小时候去破旧的游乐园,玩具般的小型海盗船怎么也荡不到令人兴奋的顶点,没有引出尖叫的反转,从走过关卡到船速减缓,混合着恐惧与期待的心情逐渐为安全感和失落所替代。
他觉得有些耳鸣。时间像是浸泡在低温里,画面跟着一级级台阶,一帧帧地过。
默念的数字跳到“120”时,楼道的灰绿退潮似的,脚下显出大片熟褐和泼开来的明亮。他抬头,先看见火烧的玫瑰色的天,或淡粉或浅紫的云,然后是涩谷的眼睛。

“肚子饿吗,有钱了,这回去吃炸鸡怎么样?”涩谷问。
他愣了愣,感觉自己的嘴角正扬起一个极大的弧度。
风的流动又能听见了。
“好啊,”他点了点头,“也要炒饭。”

大概是有合理的安全距离。
而安全距离大概能够缩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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